地步。
他也是被人逼迫,压榨的没法子了,如果这一次不能痛打落水狗,你看着,等那些人翻身了,会百十倍的报复回去,不举劾都不成。”
孙户曹见云初心情平和,没有干大事的意思,也就松了一口气,低声道:“曲江里的事情我可给你办下来了,从今往后,就看你用何种手段,将两个里坊捏合在一起。
县尊也觉得你的想法大有可为。”
云初听了孙户曹的这句话,忍不住叹息一声道:“我们这些当官的还真是脆弱啊。”
孙户曹苦笑道:“这就是当县令的那句老话,三生不幸,知县附郭;三生作恶,附郭府城;恶贯满盈,附郭京城。
如果长安县不在京城,狄仁杰这般与整个县衙为敌,早就被碎尸万段了。”
送走了孙户曹后不久,狄仁杰就拖着疲惫的身体,回到了他在陋室的居所。
他不来云家,云初只好去找他。
略显憔悴的狄仁杰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,再也不复当日那副飞扬跋扈的模样。
见云初来了,就给他倒了一杯清水,露出一丝笑意道:“让你为我担心了。”
云初笑道:“担心是小事,我就想问问你的打算是什么,很明显,你把事情弄得这么大,如此地不留情面,不留半点退路,所谋者必定很大,说说啊。”
狄仁杰喝一口清水道:“以前呢,我以为百姓之所以穷苦,完全是因为他们愚钝,懒惰。
所以,当我发现你可以带着晋昌坊五六千人,可以慢慢地把日子过好,就觉得我也可以。
主掌醴泉坊之后,我才发现,错得离谱,百姓们并不懒惰,也不愚钝,相反,他们从日出忙碌到日落,不得片刻安闲,而且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。
而我们这些人说起来很努力,可是呢,我们还有大把的空闲,放在吟诗作对上,放在风花雪月上,甚至结伴欺负那些傻蛋路人,还恶作剧地把人家女人的衣服扯掉。
百姓们忙碌一整日,未必能弄到隔夜之粮,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,做别的。
如果说他们不聪明,其实,我们吃的,用的统统来自于他们;如果他们不够聪明的话,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。
求得一日两餐,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了,想要积攒下更多的钱粮,纯属做梦啊。就算他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积攒了一些,一旦遇到两月前的那种钱灾,他们的积存又会化作乌有,以前的辛劳也付诸东流了。
即便如此,他们还要面对官府的层层盘剥,缴税交铜钱要负担火耗,交粮又要面临大小斗,以及踢斛淋尖的盘剥。
云初,我知道此次作为什么都改变不了,只能出一口恶气。
可就是这口恶气,已经填塞在百姓心中太久了,哪怕是看一场热闹,也能让百姓们有官府热闹可看,这就足够了呀。
你说,我还要谋什么呢?”
云初点点头道:‘说得很好,认识非常地深刻,不过,你还是要跟我说说这么干的个人目的才好。”
“我只是一心为民。”
“我知道你一心为民,问题是,为民请命之后呢,千万千万不要跟我说,你对这件事以后自己的前途没有想法。”
狄仁杰哈哈大笑道:“知我者云老弟也,一月后,我再进太学,将主攻律法。”
“以后当法曹还是进大理寺?”
“不在乎,只要能把那些令我感到恶心的恶人,送进监狱,或者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就好。”
听了狄仁杰的一番话,云初不得不感慨时空进程的巨大惯性,还以为自己改变了狄仁杰,没想到,千折百回之后,人家还是走上了神探的老路。
“醴泉坊呢,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?”
“不放弃不行,如果他们还在我的治理之下,不会有半点好处,除非我这一生都待在醴泉坊,否则,只要我离开,他们的下场就会很悲惨。
还不如现在就放弃。”
说到这里,狄仁杰重重地拍拍云初的肩膀道:“幸好还有你,你能力强,就把我的那一份事情一并干了。
我真得很想看到,你把整个长安包上金箔的模样。”
“你只要不是蛮干,我就放心了。”云初一口喝干了狄仁杰给他倒的清水。
颇有些君子之交澹如水的的意思。
离开狄仁杰居住的屋子,云初瞅着墙上那一树红梅,虽然被风雨侵蚀了一部分,却显得更加遒劲,枝干如铁的模样似乎要刺破这白粉墙壁。